第九十一章 就这,你还不死? (第1/2页)
“行,我可以搞定。”余则成点头应了下来。
跟中统私下接触是大忌。
但一想到洪智有多次舍身相救,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豁出去尽全力。
“记住了一定要拍下照片,托人转交给陆桥山。”
洪智有冲他眨了眨眼。
余则成会意,指了指他:“你小子真贼。
“第三板斧呢?”
“第三板斧,你和嫂子要借着小五子的事搞点动静。
“越大越好。
“我知道你待在津海站,可建奇功。
“但眼下,伱最好离开调职一段时间,你一走,我也会走。
“让老吴和刘雄自己玩。
“他玩不痛快了,再加上前边两板斧,刘雄自然就得死了。”
洪智有运筹帷幄道。
余则成何等聪明,略加思考便已明了:
“你这招毒啊。
“让站长杀刘雄,咱们谁也不落口实。”
“无毒不丈夫!”
洪智有笑了笑,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。
“还好当初我没跟你老弟为敌。
“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余则成庆幸一笑。
你是深海啊。
可以不捧你,看你去死。
但杀你,还是算了吧。
“这么说,刘雄是死定了。”余则成道。
“必须嘎。
“我说的,委座也救不了他!”洪智有森冷笑道。
俩人正说着。
吴敬中和梅姐走了进来。
洪智有立马头一歪,装起了半死不活。
“站长,嫂子。”余则成起身问好。
“医生怎么说?”吴敬中问。
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这段时间牌肯定是打不成了。
“而且伤口有点化脓。”
余则成实话实说。
“刘雄这混蛋东西。
“则成,你陪了一天,先回去歇着吧。”
吴敬中笑着吩咐。
余则成点头走了出去。
“智有,好些了吗?”吴敬中沉声笑问。
“站长,好,好多了。
“就是一天一夜没吃饭,饿的慌,嫂子有做好吃的吗?
“我也想吃甜口的猪蹄汤。”
洪智有焉巴唧唧的装可怜。
“刘雄这天杀的东西。
“平日里待他跟亲兄弟一样,就这么对你的人下手啊。
“瞧,都打成啥样了?”
梅姐一瞅那纱布还在往外渗血,心疼的直抹泪。
“嫂子,也就我点背,办事不周密。
“被他盯上了。
“要不是站长赶到,我吃了烙铁,这会儿指不定就去见阎王爷了。
“你说我这身子骨,要留个坑,以后哪个姑娘瞧得上我。
“还不如死了干净。”
洪智有笑着打趣。
“哎,这事怪我啊。
“我一再叮嘱肖国华盯死了刘雄。
“就眨下眼的功夫,篱笆没关牢,这条疯狗就跑出去咬人了。”
吴敬中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那批货你怎么烧掉了啊。
“弄回来,我跟刘雄解释下,他不会乱说的。”
说到这,吴敬中眉头一皱,语气颇是指责。
“老师,我也没辙啊。
“刘雄叫的宪兵司令部执法队。
“他那个队长唐武跟中统的人有瓜葛。
“这要查出个好歹,孙传志、叶秀峰肯定会借题发挥,这不是陷老师不利吗?
“我寻思着舍财不舍官。
“就别给老师添麻烦了,钱嘛,回头让余主任多敲几个狗大户,也就找补回来了。”
洪智有细声细气的解释。
“唐武跟中统还有联系?”吴敬中皱眉,高声问道。
宪兵司令部不归他直属。
但跟警察局一样,有调配权。
实际上算是吴敬中的一个私衙。
唐武与中统勾结,那就纯粹是吃里扒外了。
问题是,刘雄手底下有情报、人力资源。
他怎么会背着自己跟唐武联手呢?
“老师,你可以让陆处长查一查不就知道了。”洪智有道。
“你做的不错。
“中统跟咱们水火不容,烧了也好。
“只是可惜了老子十三车酒啊。
“蕊蕊那边又催我要八万美金,我是真没辙了。”
吴敬中发愁的叹了口气道。
“老师,对不住了。
“学生这段时间可能帮不了您嘞。”洪智有爱莫能助的笑道。
“你好好养伤,早点好起来。”
吴敬中宽慰了一句,与梅秋菊离开了。
……
晚上。
余则成按照洪智有的地址,在家附近不远找到了谢若林。
“老谢?”
他进去的时候,谢若林正躺在床上抽大烟。
“你是?”谢若林一时没认出来。
“洪秘书让我来的。”余则成道。
“洪秘书啊。
“老……熟人了,瞅着眼熟,你……”
陡然,他脸色一变从枕头底下摸出枪,跳起来对准了余则成。
“万里浪死了。
“你那堆废纸不值钱,吴站长看完一把火烧了。”
余则成冷笑道。
“那洪秘书赔了。”谢若林收起了枪。
“所以,他把你介绍给我了。
“认识宪兵司令部的执法队长唐武吗?”
余则成掏出一根金条,在手心敲打着。
谢若林盯着金条,舔了舔嘴唇干笑道:
“有钱,那就……分,分分钟认识。
“说吧,要我怎么做。”
“跟他见一面,握个手。”余则成道。
“就这么简单?”谢若林拿了金条,都怀疑是假的。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余则成点头。
谢若林咬了咬,确定成色没问题,笑道:
“明……明白。
“扣帽子,你们津海站也有人专门接这活。
“前段时间,我们的姚副站长就是跟你们站某人私底下握了个手,被人拍照,那就直接被孙传志赶去看仓库啦。”
“津海站这人是谁?”余则成问道。
“这……这不能告诉你。”谢若林道。
“我加一千美金。”余则成道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两千。”
“你打住,老哥,大家都在同一口锅吃饭,谁管你端的瓷碗还是金碗、银碗。
“收钱办事,那就得一团和气。
“你打听,那……那就是断人财路。
“人家要你脑袋的。
“所以,多少钱,也,也不能告诉你。”
谢若林道。
“还挺有原则。”余则成笑道。
“那必须啊。
“这活我接了,明天上午十二点,同福酒馆,你来拍照就是了。”谢若林拍着胸口打包票。
余则成不再多言,提着包离开。
……
夜晚。
两辆黑色甲壳虫轿车,一东一西对向驶来。
错车的瞬间,龙二拿起一个信封丢进了对方车窗里。
没有任何交流。
两辆汽车各自驶去。
雍建秋回到家。
打开信封,里边是一沓照片。
里边是偷拍洪智有与荣斌助理交接曹清明的画面。
洪智有虽然戴着圆帽。
但从中山装制服和身形,不难看出是他。
“津海站秘书洪智有,疑似收受贿赂,私下释放北平商会汉奸。
“标题用这个。
“眼下国内肃奸风声高涨。
“到时候报刊头版发出去,再发动学生去津海站集会声讨。”
雍建秋挑了几张比较明显的照片,递给了雍曼华。
“父亲,洪秘书这是置死地而后生啊。”雍曼华感慨道。
“没点魄力,是干不掉刘雄的。
“洪秘书是办大事的人啊。”
雍建秋点了点头,赞赏道。
“接下来就看余则成那边闹的怎样了。
“这一板斧要是斩好了。
“刘雄就是金刚不坏之身,也得碎了一地。”
雍曼华淡淡笑道。
“先压着,等洪秘书通知一到,立即发。”
……
啪!
余则成满脸疲惫的回到家。
最近一连串的事,弄的他心力憔悴。
翠平正在拿筷子试菜,看到她积极、努力想融入的样子,余则成莫名心酸。
小五子死了!
他亲眼看见保卫科抬上车的。
前几天还一个鲜活的小胖子。
就因为一个手雷。
人没了。
“老余,回来了,看我做的什么,辣椒炒肉。
“这菜,过年都吃不上一回。
“就是一激动,手抖盐多了点。
“不过正好下饭。”
翠平给他盛了米饭,笑盈盈的招呼。
“不吃,没有胃口。”余则成靠在椅子上,满脸阴霾道。
“不是,怎么了?”翠平问他。
余则成闷着头一言不发。
翠平有些恼火了,一放筷子:
“最烦你这种闷屁了,大老爷们有啥事不能说。
“拉这个脸,给谁看呢?”
“你暴露了。”余则成没心思跟她吵。
“不都送礼瞒过去了吗?
“一天到晚吓唬谁,不就是想说我工作不行,赶我走吗?
“小题大做,瞧不起人。
“老娘还瞧不起你这收金收银,一天到晚耍阴招的。”
翠平总觉的余则成在夸大其词。
就算刘雄摸着手雷,问了几句咋嘀。
这也不是证据。
地下工作有这么危险吗?
她更直观的感受,是余则成的冷漠、轻视,尤其是那种饱含无奈的眼神,让翠平很受伤。
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因为她始终认为,自己是游击队最出色的战士。
是钢铁浇铸的斗士,能适应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何任务。
“别吃了,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余则成起身道。
翠平擦了擦嘴,跟着他出了门,驱车直奔医院。
“好端端的,来医院干嘛?
“你生病了啊。”
翠平好奇问道。
余则成没搭理她,径直拐到了后边的停尸房。
翠平见门口挂着白,意识到不妙:
“老余,你,你亲戚过世了?”
“不是我亲戚,是你亲戚。”余则成说着,亮出证件冲一旁的管事道:
“一个小时前,津海站送来的尸体。”
“余主任,这边请。”
管事引着来到里边停尸间。
担架上,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。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余则成吩咐道。
待管事退下,他一把掀开了上边的白布。
小五子躺在冰冷的铁床上,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。
被烙铁烧烂的皮肉卷着。
整个胸腔骨头尽碎,凹陷了下去。
手脚浮肿,指甲早没了。
……
原本有点肥胖、憨厚的脸,扭曲到已经变形。
那双大眼珠子全是血。
睁的滚圆滚圆。
死不瞑目!
“小五子!”
翠平短暂的惊慌过后,发出一声尖叫扑在了尸体上。
余则成很平静的站在一旁。
他内心很痛。
但必须让悲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流逝。
他的成长是在水屯监狱,看着那些前辈在沉默中死亡。
而现在,该轮到翠平了。
斗争永远是残酷的。
但也是一个战士进化最好的催化剂。
“余太太,节哀顺便。”
翠平正哭,李平插着兜走了进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余则成问。
“是这样的,昨天在八王村以北,保安旅剿了一伙土匪。
“在清查的时候,有人认出这是余太太的同乡。
“所以,就把尸体拉了过来。
“我正想通知余主任和太太呢,没想到你们已经收到了风声。
“节哀。”
李平故作悲痛、无奈的解释道。
“谢了。”余则成道。
“客气了。
“太太,要运回老家,还是让殡仪馆这边安葬?”
李平借着说话,暗中观察翠平的神情。
“不了。
“路上有狼,你不说闹土匪吗?
“让医院安葬吧。
“找块好点的地安顿我兄弟,纸钱多烧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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